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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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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自段府離開後,穆辰就對六皇子和段珩上了心,然而明裏暗裏幾番探查下來,也只查出段珩年幼時在宮中同諸位皇子一同受教於段珩他爹段長辭,後來因為段長辭寵妾滅妻的那些風流荒唐事,陛下革了他的職,另請了劉閣老講課。

段珩本能作為某個皇子的侍讀接著留在宮中,但他就是在那時不知道哪根筋搭歪了,突然跑去了北疆戰場。

穆辰那時候原本也應該在,只不過他不是段珩那個乖乖兒,每天起早貪黑一刻不落地進宮,他從小就是個皮實又腳底抹油的,統共就沒去過幾次,每次一去就是調皮搗蛋,段長辭一見他就兩眼發黑,皇帝吹胡子瞪眼好幾次,也拿這個潑猴沒辦法,只好隨他去了,導致現在穆辰無比後悔——要是那時候他好好盯著,也許早就發現端倪了。

段珩和六皇子明面上能有的交集就是宮中進學的那一兩年,單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穆辰就是覺得哪裏不對,甚至幹起了跟蹤的事,然而六皇子簡直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幾乎就沒出過他的皇子府,比時雲那個真·待字閨中的還要難見一面。

穆辰這段時間不太敢回家,他嫂子一天到晚跟幽魂一樣惦記著他說過的雪膚膏,但段家那一場鬧過之後,即使穆辰這樣沒臉沒皮的也心裏不爽,不想去時雲那裏掏私庫,幹脆在皇子府外找了家客棧住下,天天就盯著皇子府的大門。

誰曾想,最後六皇子沒見著,卻撞上了煞星。

穆辰被那一杯熱茶燙得頭都疼了,在時雲疑問的目光下連連擺手說:“我說真的,以前你陰我就算了,這次你千萬別再坑我了,要是你再給我一把藥藥昏了扔出去我明天就找根繩子吊死在你房梁上!”

時雲:“你這說的好像你是被我始亂終棄的棄婦一樣。”

“嘿我還真是……”穆辰一句話說到一半突然閉了嘴,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太讓人高興的東西,一張臉繃緊了,“總之這件事你得負責,要不是你我吃飽了撐的能出這種事?”

“所以你到底出什麽事了?”時雲一頭霧水地看著穆辰,她實在是長了一張太乖太精致的臉,這麽不橫眉豎眼不冷嘲熱諷,只是帶著點困惑平平淡淡地看過來,就讓穆辰心裏一陣癢,原本因為想到時雲那錯綜覆雜的感情史而升起的一絲氣惱噗的一下滅了。

算了。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想,反正他就是沒辦法對她生氣,現在弄成這樣也算他活該。

穆辰開始思考怎麽跟時雲解釋他身後那朵突然冒出來的爛桃花,並且沒有意識到為什麽自己在別的事情上都可以插科打諢,但在這件事情上偏偏想要替自己開脫。

時雲新拿了個杯子自己倒上茶水抿了一口,安安靜靜地看著穆辰。

真燙。

時雲輕輕抿著嘴,突然覺得穆辰剛才被燙到差點跳腳的樣子有點可愛。

這邊穆辰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和盤托出得好,反正也不是他的問題,歸根結底都怪時雲。

不過這種丟人的事情,時雲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他朝折鶯打了個眼色,叫她出去。折鶯才不理他,珈珞寺裏看到過了那麽一幅場景,她這會兒怎麽也不可能讓她家郡主和穆辰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任憑穆辰眼睛都要抽抽了,她才皮笑肉不笑地問道:“穆公子怎麽了?眼睛不舒服還是要茶水?”

穆辰再一次深刻體會到了自己在時雲這裏的不受待見,心裏一棵苗蔫了幾分,他露出一個浪蕩子的笑容,說道:“我說小折鶯,你怎麽跟念微一樣學壞了呢?想當初你是多麽知書達理溫柔大方……”

折鶯溫柔大方給穆辰倒了杯滾燙的熱茶:“穆公子,我比你大。”

穆辰吃癟。

時雲笑出了聲:“行了折鶯,他有話單獨跟我說,你在外面等著吧。”

穆辰心裏的苗苗被這根本算不上維護的一句話澆了點水,瞬間對著陽光燦爛起來。

時雲發了話,折鶯就算心裏不樂意也不能多說什麽,只是暗暗瞅了穆辰一眼,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把他劃得太早了。

郡主要會的情郎難不成是穆辰?

這個不靠譜的猜測驚出了她一身白毛汗,下意識看了穆辰好幾眼,從上到下,一想又覺得居然頗有道理。

要是來個別的什麽人跟穆辰上次在珈珞寺那樣對郡主動手動腳……她不信那個人還能有命根子人道。

折鶯細細關上了房門,屋子裏剩下兩個人面對面看了一會兒,中間隔著一杯熱茶,往上升起淡白的霧氣。

兩個人突然同時笑了起來,時雲還矜持一點,眉眼彎彎的,穆辰直接倒在桌子上拿手錘著桌面,大笑著說:“你看到折鶯剛才那神情了嗎?覺不覺得活像準備捉奸?哎我的天,小爺我今兒算見著了。哎你說折鶯是在想什麽?”

“肯定是在想你是個登徒子。”時雲扶著額頭搖搖頭,“你趕緊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趁著我還有耐心。”

這一通笑讓穆辰找回了以往的狀態,再一想,他那算個什麽事兒啊,幹脆撐著桌子一翻蹦到了時雲面前,坐在桌上翹著腿嘚瑟道:“哎,真要說什麽事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小爺我這張臉太好,不小心招了朵我不想要的桃花。”

時雲的笑容一頓,指尖在在輪椅的扶手上輕輕扣著,從小指順著往前扣到食指,再重覆,片刻之後,她真誠地揚起笑臉:“所以你來找我是請我幫忙毀容嗎?”

“你這女人也忒惡毒了。”穆辰彎下腰,一張好看的臉懟到了時雲面前,“小爺這張臉,你也舍得毀?”

扣在扶手上的手指擡起來,又被穆辰飛快地按住,穆辰撇了下嘴,有點不滿地嘀咕了一句:“行了,時雲,我知道你舍得了。”

時雲突然產生了一種把一切都告訴他的沖動,這種莫名其妙的沖動不知道從哪裏因為哪句話升了起來,瞬間燒成燎原,直直地要從嘴裏湧出來。

折鶯刻意擡高的聲音就是在這時候傳進了屋子。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先別闖,請容奴婢先稟報一聲,郡主這會兒正在休息,衣衫不整不好見客……啊……”

然後是懷馨怒氣沖沖的聲音。

“休息?本公主分明看見了穆辰進了這個院子,你跟我說時雲在裏面休息?別是奸夫淫/婦一起休息到床上去了吧!就你個賤婢還敢攔我?信不信我拔了你這根喋喋不休的舌頭!”

穆辰皺著眉狠狠嘖了一聲,沒想到懷馨居然真敢直接闖郡王府,他按著時雲的肩膀說:“我把你抱到床上,再從窗戶溜走。”

也是穆辰運氣不好,時徵為了躲姝陽早早出門,姝陽又正好病了睡得人事不知,否則懷馨再怎麽樣也沒可能一路直接闖到西院

時雲看了一眼桌上顯然已經用過的兩個茶杯,穆辰也一眼看到,當下不顧燙嘴地直接把兩杯茶全都一飲而盡,面目猙獰地將茶杯倒扣回原來的地方,抱起時雲幾步沖到床邊掀開厚重的床簾就要把她塞進去,時雲畏寒,床上垂掛著重錦,裏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而門外的聲響已經接近了房門,幾乎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

穆辰想著窮盡他畢生所學能不能夠他在門將開未開的一瞬間從這裏飛奔到窗戶再翻出去。

大概能,不過有些難。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狠狠往裏一摜。

穆辰猝不及防——或者說,他對時雲本就從不設防。

那重錦微微揚起一瞬,床腳掛著的香囊散發出悠然的淡香,穆辰在頭腦一瞬的空白中居然清晰地辨認出了那香氣。

是安神香,跟時雲為他調的那種有些許不同,更淡,也更冷。

門被一腳踢開,時雲用手肘撐著穆辰的胸膛稍稍擡起上半身,那一點力道似乎正砸在心口,壓著劇烈的心跳,時雲的長發垂落在穆辰的臉側,冰涼的觸感,而比那更涼的是她的手指,食指纖細,像冷鐵一般輕輕抵在他的唇瓣上。

噤聲。

橫過手肘往雕花的床柱輕輕一磕,床板無聲地移動下陷,形成一個比一人稍寬的凹陷,時雲垂眸看了他一眼,拉過疊在一邊的錦被蓋在身上,錦被亂七八糟地一堆直到徹底看不出穆辰的樣子,才假裝剛剛睡醒,帶著點迷糊的聲音揚聲問道:“折鶯,怎麽回事?”

“小姐。”折鶯的聲音帶著委屈,“懷馨殿下來了。”

時雲這才跟突然驚醒一樣睜大了眼睛,一邊擡手解掉外袍塞進被子裏,直到只剩下薄薄的裏衣,一邊帶著點窘迫地說:“殿下?請殿下恕罪,臣女衣衫……”

一句話沒說完,懷馨直接一把掀掉了床簾,重錦被撕扯斷裂,落了滿地,時雲低聲叫了一聲,用錦被裹住自己的身體,補完了剛才未說完的兩個字:“……不整。”

一張床一覽無餘,只有一個瘦弱的郡主,一床厚重的被子,沒有藏人的地方,被子下也不像藏著什麽,原本極其篤定的懷馨有那麽一點尷尬和氣惱。

時雲擡著眼睛,無辜地問:“殿下,您這是……”

她的臉色突然微微一變。

穆辰這個天殺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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